[摇滚莫扎特][萨莫]我亲爱的阿玛狄娅

Ma chère Amadea


*摇滚莫扎特同人

*小莫性转梗。这里的小莫从一开始就是女孩子(阿玛狄娅 Amadea),小的时候跟姐姐组成美少女天团风靡全欧洲(误)

*萨莫 这里是flo萨多一点 脑内略病娇中二 LB萨应该会各种宠小莫♀吧

*并没有考据过 并没有历史可能性 当架空的咯

*我感觉写出来的时候像萨老师的脑内舞团一样中二病

*活到爆中心思想:死也要睡萨老师!!!



在他此生余下的岁月里,安东尼奥永远都不会再忘掉他玷污了天使的那一晚。


其他人称之为婚礼,夸耀着这是多么完美的天作之合;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根本不配跟神的爱女结合。他出于自己的私欲而占有了她,仅此而已;用身体锁住她,用姓氏标记她,用生育毁灭她。

他亲爱的阿玛狄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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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列里走进新房之前,还特意轻咳了一声。房间里的新娘咯咯地笑了起来,“看在上帝的份上,我亲爱的安东尼奥,我们已经结婚啦。您以后每次进我的房门都要先写一份报告吗?” 


他快速地抹去了脸上的窘迫,走进自己新房。阿玛狄娅慵懒地躺在床上,精致的脸颊因为一天的劳顿、大病初愈和酒精上头而有些涨红。她阳光一般的金发已经散乱得不成样子,软软地堆在她枕着的垫子上,发饰和头纱撒了一枕——真是可惜了娜奈尔两个小时的杰作。她的紧身胸衣敞开,纯白色的裙摆略掀起来,从婚鞋的束缚中解脱出来的双脚却还不安分,有一搭没一搭地在被单上磨蹭着,涂着蔷薇色甲油的脚趾之间玩弄着萨列里的一条黑色发带,天知道她从哪里翻出来的。


然后他看到她的眼睛。它们燃烧着纯洁清澈而炽烈的爱欲,仿佛毫无保留地把自己牺牲在祭坛上的羔羊。它很快就将被燔祭的烈火燃尽,皮毛脂肪烧化,骨肉化为齑粉,然而那双眼睛却是始终亮着的,是在火后剩下的舍利,顶好的黑曜石。然而那双眼睛,它眼角流露出的一丝丝挑衅却暴露了。这只小羊远远不愿引颈就戮;她早就看穿了安东尼奥给予的爱情之下,那一点点徒劳的心机,无用的计划。这一点点凡人的阴谋诡计,在神赐予天赋的女儿看来是多么可悲,又是多么可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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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丽亚 安娜和阿玛狄娅,在她们还是稚童的时候是风靡欧洲的音乐天才。她们的父亲带着这两只会下金蛋的小天鹅在全欧洲巡演,年幼的阿玛狄娅甚至曾经和女皇的爱女一起坐在她的膝头。随着时间的推移,娜奈尔的天赋逐渐被柴米油盐消磨平庸,可是阿玛狄娅却似乎永远学不会收敛自己的锋芒,她越发美艳、张狂、叛逆、才华横溢。


安东尼奥还记得,那位年轻的“沃尔夫冈”用他的《后宫诱逃》在维也纳音乐节掀起了怎样的波澜!“他”的音乐缓缓划开他的心,圣特雷萨的金箭一次又一次穿透他的身体,那是多么甜蜜的痛苦!他还记得,“沃尔夫冈”是如何站在舞台上一次又一次地接受观众排山倒海的欢呼,随即在舞台上现出原型——多大的丑闻,多么惊人的复仇!他无法再把目光从阿玛狄娅身上移开。他从指导者变成了莫家的座上宾,她对他的称呼也渐渐从“萨列里大师”变成了“安东尼奥”又变成了“吾爱”。


于是,在《后宫诱逃》闹的维也纳鸡犬不宁之后几个月,维也纳的宫廷乐长安东尼奥萨列里向丑闻缠身的莫扎特小姐,维也纳的天才话题女王求了婚。这桩婚姻得到了多少祝福就得到了多少憎恨;没有一个人不在猜测他们为什么会在一起。流传最广的一个传言是,莫扎特小姐在会情人的时候被情人的父母捉奸,多亏了萨列里大师的三百银币,她才不用嫁给康斯坦丁 韦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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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新婚的清晨,萨列里大师在空荡荡的床上醒来。


然后,他顺着琴声在琴房里找到了自己的新婚妻子。


“我的夫人,您起得真早。“他进门之前还不忘行个礼。”按照维也纳社交界的传言,您似乎每天都是睡到日上三竿的。”

“啊,我亲爱的安东尼奥,您总算来了!” 琴凳上的少女转过头来惊喜地看着他;她穿着一件简单的家居长裙,连束腰都没有带;金色的长发梳成简单的鱼骨辫,偶尔落下的发丝被落地窗摄入的阳光衬得越发闪闪发光,整个人仿佛镀上了一层柔光。


“快来看看,我一直在等着您呢,我的孩子们——“她还搁在琴键上的右手灵巧地弹出一排音阶,下行的时候又随手加上几个活泼的装饰音,”他们已经等不及要来到这个世界啦!昨晚我躺在您身边,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因为他们在我的脑海里跳舞。是您给了我灵感,亲爱的安东尼奥!快坐到我身边来。”


安东尼奥走了过去,坐在她旁边听琴者的座位上。阿玛狄娅摇了摇头,微笑着拿手指点着自己身旁的琴凳。安东尼奥站了起来,又重新坐到琴凳的末端,一个不打扰她弹琴的地方。

阿玛狄娅被他气笑了,索性一捞自己的裙摆站起来,踮脚尖扇乎着裙摆转了一整——圈,在琴凳边行了一个幅度大到快要倾倒的礼,随后摆出一个夸张的“请——”。


萨列里大师只好做到琴凳的正中间去,优雅地把双手搁在钢琴上,叹了口气。“那么,您希望我弹什么呢,我的夫人——”话音未落,那团甜美的星火投入他怀中;上帝啊,他能真实地感觉到她带着阳光和果香的金发。尽管昨夜已经抱过,但他依然不感相信,她的腰肢怎么会如此纤细柔软、仿佛一碰即碎——


“您该好好地坐在琴凳上的。” 他说着,用一只手牢牢地把她圈在怀里,另一只手放在琴键上的低音区。

“您就是最棒的琴凳。”她笑着吻了吻男人的嘴角,然后煞有介事地清了清嗓子,用一个夸张的起手式双手就位。随后,优美的音符从她手下流泻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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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帝。这是多么完美的音乐啊;他的左手摆在琴上,然而却不敢于改动她的任何一个音符。旋律虽然繁复,音符甚至多到了浪费的境界,但是每一个音符都有它的用意;就跟她身上的每一根金发、她裙子上的每一朵花,她的每一个微笑、每一束为她戴上光环的光束一样。它们都是上帝堆在她身上的,一分都不能增减。


可怜的安东尼奥手忙脚乱。他要赶上她的旋律,要用凡人的双手接住天使,还不能损伤她的一根羽毛。为此,他不得不把另一只手也从爱人的腰上移开,加入到合奏中来。然而,这毫无意义。他的双手徒劳地撕开她的旋律,粗暴地侵犯它的内核;凡人粗糙的肉体,硕大、 笨拙而未经打磨,摇晃着肥胖的身躯玷污神的领域。然而,天使对此像是早有预料般,柔韧有余地应和着他旋律的变化,包容、摇晃、协调着他,以至于把普通人的音乐也带入天国。聆听这样的音乐,是至高无上的享受,但与此同时,只有他自己才清楚,凡人与天女的云泥之别;他身为男人、丈夫、音乐家的自尊心在咯吱作响,合奏的步伐宛如踩在刀尖上跳舞,每一步都是甜蜜的切肤之痛。他的身体不可控制地颤动,男性特征因为激动而肿胀,阿玛狄娅肯定也感觉到了她的“琴凳”的变化——


忽然,音乐旋律一转,诙谐的谐谑曲取代了(安东尼奥还在努力迎合的)甜美的奏鸣曲。他正要张口问为什么,一小阵掌声稀里哗啦地响了起来——几乎是全家的仆人都站在他们的门口,欣赏着这二人合奏天籁的一幕。


大师几乎是立即就窘迫了,而阿玛狄娅则是毫不知耻地在他怀里扭过身子,像骄傲的公主一样向大家致意,谢以飞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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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玛狄娅是个多产的母亲,但是却也是个无比糟糕的母亲,毫无品德的贵妇,铺张浪费的女主人。自从结婚以来,几乎每年都会有一个小音乐天使呱呱坠地,然而她却尽可能早地把他们交给乳母;她只有偶尔一时兴起,才会抱一抱这些孩子,把他们拉到自己的膝上弹一两首小步舞曲。其他时候,孩子们的教育由安东尼奥负责,他已经看到了每一个孩子的天赋、未来的方向,给他们准备了详细到每天练习的课程。


那么她的时间都用在哪里了呢?她继续在乐谱上燃烧自己的才华,只不过现在它们都署了萨列里的名字。当她在婚后还想发表乐谱的时候,没人会再把她当成一个严肃的音乐家;这也很正常,一个结了婚的女人,怎么还会整天想着炫耀自己的才气呢?何况女人的音乐本来就是小小把戏,入不了严肃音乐家的法眼。为此,阿玛狄娅甚至有些闷闷不乐。直到她的丈夫提出,会把她的音乐混在自己的音乐中发表。


”哦天哪,安东尼奥,我的爱人,你是个天才!“ 她惊喜地跳到他的怀里,连连吻他。”对,我们就这么办!如果说是你的音乐,那些弄臣一定会算进机关地奉承,用一切甜蜜的话来夸它!然后我们再当众揭晓!对,就像我们的小’沃尔夫冈’一样,一个精心设计的玩笑、骗局!“


最开始他窃喜,因为他合理地偷窃了她的才华,得到了超过自身的荣耀;人们都说他找到了自己的谬斯,尽管这谬斯是个放荡无礼的女人。然而,很快这种窃喜就发酵成了内疚和致命的负罪感。与其一同发酵的还有宛如单宁般酸涩的自卑。


那是不配他的荣耀,是他偷来的,还是从一个如此与自己相爱的、看向他的眼神纯洁如小鹿的女人那里偷来的!而且,像是一个滑向深渊的的瘾君子。为了获得更多的称赞,他偷偷把更多自己的乐谱替换成阿玛狄娅的,这样他的音乐”越来越好“”进步神速“,然而他内心的苦涩越发沉重。


每一晚,他温柔地搂抱、亲吻着被他背叛的女人,尽力让她安睡,自己却辗转反侧。在深夜的掩映下,他的内心吟唱着满是毒液的杀人交响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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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经深了。马车停在自家门口,萨列里大师远远就看到了房间里灯火通明,有琴声和女人的笑声。他走进自家房门,正打算上楼——


“老爷您回来了!请把您的大衣给我。” 门口的女仆忙不迭地拦住他。“我去给您准备点点心,请您到餐厅稍等片刻…”

安东尼奥轻笑,声音低沉到危险的程度。“你在给夫人放哨吗。“ 他说。随即,他扔下窘迫的女仆,转身走进琴房——


”啊,伯爵夫人,请您给我一个吻吧!“ 英俊潇洒的宫廷诗人举着一杯红酒,绕着一张翻倒的(?)贵妃榻追逐他萨列里的妻子。被反复涂抹以至于认不清的乐谱撒了一地,阿玛狄娅也举着红酒,灵巧地在它们之间跳来跳去。她穿着一件桃红色的家居长裙,没有穿胸衣,头发松松垮垮地盘起来。“哦,您这个挑事的小混蛋,风流的惹祸精,如果我们的伯爵回来了,他会狠狠地惩罚您的!“,她藏到自己的钢琴后面,与男人隔着钢琴对峙着。宫廷诗人上前试图抓住她,她向右一闪,一个趔趄扑进自己丈夫怀里;红酒撒了安东尼奥一领巾。


萨列里尴尬地捧着她,不知道该开口说些什么好。


“安东尼奥,您回来了!”天哪,她喝了不少酒。”我们…我们在准备新的歌剧!博马舍的《费加罗的婚礼,很快就是我们的了!“她兴致勃勃地宣布,脸上满是骄傲和快活,”您,我,还有洛伦佐,我们会创造出最棒的意大利语歌剧,让皇帝陛下亲自来看,全维也纳都为我们鼓掌!”


萨列里看了看她身后恬不知耻地对他行了个礼示意的达蓬特。同样是意大利人,这个人才符合刻板印象中风流的花花公子的形象;就算跟阿玛狄娅一起胡闹了这么半天,他一抹头发也能恢复原有的优雅和光彩。他不禁冷笑了一下。

“这么说的话,我来给您的歌剧贡献一曲。”他把阿玛狄娅妥妥当当地放进扶手椅,随即施施然坐在琴凳上,声音沙哑。”费加罗在第四幕开场时的独唱。“


“此刻我才开始体会到身为人夫的愚行,女叛徒!“

“...世上的男人们啊,睁开你们的眼睛吧!女人是有刺的玫瑰,诱人的雌狐,微笑的母熊,再不要受她们的骗了…”


歌词里的寒意如此明显,也只有故意忽视人情世故的阿玛狄娅才能做到在听完以后微笑鼓掌了。达蓬特和围观的女仆们都缄默不语。

“天哪,吾爱,您的编曲真是太棒了!”阿玛狄娅惊喜地坐到他的膝盖上,用吻淹没他的脖子、唇和脸颊。“我们的歌剧会大获全胜的。”

真的,倘若有维也纳的任何另外一位贵妇人看了这一幕,都会摇起扇子惊叹于这个女人的厚颜无耻。可是她是阿玛狄娅;她的眼睛里全是喜悦和阳光,阴暗的东西无法生存。无论她做了什么,符不符合现实的道德规范,一切恶与她都没有干系。她生来就是为了爱所有人的,怎么可能忠于一个男人呢?何况还是像他这样平庸而阴暗的存在。


于是他可耻地败下阵来。

那天晚上他发现了自己可悲的天赋:一般来说,他的音乐无无法超越阿玛狄娅,但是唯独在歌颂恶和仇恨的时候,他才是个天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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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加罗的创作只能加剧萨列里的痛苦。


每一段他提出的旋律,阿玛狄娅都能作出高度无法企及的替代品。(“这真是太棒啦,安东尼奥!啊,不过我有个想法,您看看这样做如何…”) 他索性自暴自弃,由着她去完成作品。他也清楚地明白她的意志得逞了会是什么后果:她那过于锐利光明的音乐只有神才配享用,那些平庸的贵族们会被它的光芒刺痛,随即他们愚蠢的怒火就会降临。不管怎么样来说,对阿玛狄娅都很不利:她的性别、才华和风流韵事都会成为她的弱点,那些人可以随意拿来做文章。她的漏洞太多,只要他们愿意,她将万劫不复。


因此,他几乎是抱着恶意在那篇乐谱上抹去自己的名字的。


“我不配署上自己的名字。”他柔声向阿玛狄娅解释。“工作几乎全是您完成的;我已经十分羞愧,不忍心再窃取您的任何工作成果。”

“可是,我的爱人,您也给了这部剧以骨架,灵魂,如果没有您,它不可能完成….“ 阿玛狄娅白皙的手指梳理着他的黑发。

“不,我的夫人,请允许我郑重地拒绝。” 他露出了可以说是温暖的微笑,亲吻着她的鼻尖和额头,“就当它是献给我们即将出世的孩子的礼物。” 


于是,在首演中,安东尼奥选择站在乐池中拿着指挥棒。谢幕的时候,他恶意而谦恭地向阿玛狄娅点头致意,回应她真诚而惊喜的微笑。他背对着喝彩不止的观众,心里心知肚明这潮水般的叫好声马上就会变成真正的、毁灭性的洪水。


阿玛狄娅走上舞台,接受山呼海啸般的爱慕;今天的她是那样的光芒四射,浅紫色镶着亮片的裙子,流行的妆容,精致昂贵的胸针和项链。同样耀眼的达蓬特风度翩翩地牵着她,她挺胸抬头,神情骄傲,终于做回了她音乐王国的公主。不过很快,她就将是过街老鼠般的荡妇了;她华丽的妆容,甜美的笑容,闪耀的金发,连带着她腹中的孩子都会成为恶意猜测和攻击的对象。想到这里,安东尼奥的笑容加深了,随即他深深鞠躬,越发真挚而谦恭地向他的妻子顶礼膜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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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果然不出他所料。


没过几天,他的小公主就被维也纳上流社会扫地出门。剧院被关闭,费加罗的演出被强制暂停,海报全部撤下。晚会和沙龙故意避开她,常常来往的贵妇人给她吃闭门羹;老实说,这样也许更好,因为如今的一场聚会中至少有一半时间是用来编排批判阿玛狄娅的。贵妇人们隔着扇子用同情的眼神向萨列里大师传情,因为他无可救药地爱上了一个恶毒无礼、水性杨花的女人;这时候他最需要的就是她们安慰的怀抱。这时候,他严词维护自己的爱人,感觉自己好像一位圣人。


阿玛狄娅如今被恶意包围。 她在父母、然后是爱人的呵护下长大,向来都轻视世间的黑暗。然而,现在已经没有任何用处,因为巨浪铺天盖地地袭来,往任何一个方向跑都是徒劳。雪上加霜的是,她接连失去了自己的新生儿和父亲。因为虚弱和悲伤,她不再愿意跟任何人说话;萨列里整天整夜地搂着她,吻着她的手和唇角,真诚地向她表示一切会重新好起来,享受着她的无力和绝望,以及把自己当做全部依靠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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娜奈尔摸了摸妹妹过于苍白而滚烫的额头。她叹了口气站起来,而阿玛狄娅不安分地翻了一个身,在睡梦中紧紧抱住自己一大堆靠垫中的一个。


“父亲…请不要走,”她对梦境中的利奥波德微弱地哀求着。“请不要带走我的小玛利亚....我的孩子,不,不要离开我。安东尼奥,说些什么,不要让他们走,亲爱的…”

“我在这里,我亲爱的。“萨列里坐在她身边,轻抚着她的脸颊让她安静下来。生病的阿玛狄娅苍白而瘦弱,高烧给她的眼睛和血管带来可怖的热情,仿佛要把她的鲜血烧尽了似的。


”我从未见过她如此脆弱。“走出房门,安东尼奥感谢了娜奈尔。”多谢您在百忙之中前来照顾阿玛狄娅。“

”没什么,“娜奈尔叹了口气,”哪个女人没有失去过孩子呢?” 她凉薄地说。“可能还要多亏您,倘若她不是您的妻子——比方说那两个韦伯家的的小无赖。假如她没有您宫廷乐长的薪水,没有睡在您华丽的四柱床上的话,她恐怕早已因为买不起炭火而失去四五个孩子了。“ 

”夫人,您似乎话里有话。“ 萨列里保持着往常的平静。”如果您有什么不满,大可以说出来。毕竟阿玛狄娅对我而言是世界上最宝贵的,我不能承受失去她的痛苦。“

”是的,尊敬的萨列里先生。“ 娜奈尔挑挑眉。”别人都说您是最棒的丈夫,可在我看来,没有一个男人比您更自私了。“

“何出此言。”他冷冷地说,手心却在冒汗。

“您保护她,不让她长大,却又纵容她。”女人说。“您想看她自毁——这一切完全可以避免。难不成您是在从她的痛苦中攫取快乐?”

安东尼奥几乎晕厥,这另一个曾经姓过莫扎特的女人用了几秒钟就看穿了他的阴谋,他精心谋划、窃窃欣喜的诡计。可是他是不会失态的。


“您是在侮辱我对您妹妹的爱。”他深呼吸,“我们家不再欢迎您。告辞了,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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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春的时候阿玛狄娅渐渐恢复了健康。维也纳每天都有新的诋毁对象,自然也就忘了她的事情。皇帝召见萨列里,邀请他写一部新的歌剧。在交代任务时,陛下假装不经意地提到阿玛狄娅。


”真是可惜,您独占了我们迷人的阿玛狄娅。假如您这次的作品能加入几首她的咏叹调,那就再好不过了!“约瑟夫二世遗撼地说。


皇帝的期望自然就是命令。他重新抱着妻子坐在琴凳上,跟她一起弹琴唱和;病痛丝毫没有折损她的天赋,而卧病期间她在脑中储备的乐谱简直多到说不完。等到萨列里大师感觉他们之间的爱火又复燃起来,他就挑了完美的一天,把她放在琴凳上,自己则单膝跪在她面前。


“怎么了,难道您又要向我求一次婚吗?” 阿玛狄娅笑得张扬,伸出自己的手,“那我再说一遍,我愿意。”

“我最爱的阿玛狄娅,您最谦卑的仆人想斗胆提出一个请求。”萨列里几乎是告解般地亲吻她的戒指。”从现在开始,我们应当分开。“


果不其然,她的眼睛几乎是在几秒之内眼角湿润,大睁着双眼流下泪水。任何一个维也纳的贵妇人都会为她的”演技“折服,但事实上是她的真情流露。“难道您不再爱我了吗?“她噙着泪水说。”就在我以为,我刚刚赢回您的爱的时候…“

”不,我的夫人。恰恰是因为我太爱您,“安东尼奥坐到她身边。”您的身体已经十分脆弱,再生育会为您带来生命危险。而您对我来说是最宝贵的,我宁愿看到您健康地站在我无法触及的地方,也不愿抱着您,看您在我的怀里枯萎。”

“安东尼奥,您还是没有明白!”小天才一把搂住他的脖子,爬上他的大腿,亲吻他的耳朵。“蜡烛燃烧会导致她的死亡,但是如果不燃烧,她的生命就毫无用处。得不到您的爱的人生,是毫无意义的!”

回应她的只有更热烈的吻。萨列里的手轻盈地解开了她的发饰,柔软的金发瞬间流泄下来;解开她的紧身胸衣,蜜桃般的乳房暴露在空气中;而阿玛狄娅,她经过这么多年还是对男人的衣物毫无经验。他们在琴房的软榻上反复做爱,直到两人都筋疲力尽,瘫软在对方的怀抱里。


您看到了吗,娜奈尔夫人,我又赢了。萨列里恶质地想着,他不费一兵一卒就让上天钟爱的天才心甘情愿为他献出生命——那天晚上,他种下了那个会夺去阿玛狄娅生命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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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当那一天到来的时候,他却极度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


天才作曲家躺在充满血腥味和玫瑰味道的卧室里,她的血快要流干,助产士和女仆悲伤地把她收拾干净,为她穿上一身纯白的衣裳。虽然现在她的胸脯还在微弱地起伏,但是她的引路天使已经启程,马上要送她回到最美好的天国;而安东尼奥再也见不到她了,他会在地狱的硫磺火里永受煎熬。


明明这就是他要的啊。没有人的才华能与他比肩,他会在人世间受到永恒的称赞,而阿玛狄娅不过是他的故事中那段最为人津津乐道的风流韵事——萨列里大师,他一生都爱着他那个水性杨花的妻子,可惜她生活太放荡,早早地毁了自己…什么,难道您没听说过阿玛狄娅 莫扎特-萨列里?我来给您讲讲她的故事,她可是当年维也纳最美艳、最有才华也是最无耻的女人...


这是不名誉的凯旋,不公平的竞争;他利用了与能力最无关的她的弱点来战胜她:性别的优势,女人独一无二的苦刑。倘若她在另一个世界里生为男人,他想必将无计可施。


“安东尼奥…“ 她醒了,向他伸出手。 “娜奈尔,我的姐姐…”

“对不起,我的爱人,娜奈尔夫人已经在尽力赶来了。”安东尼奥跪在她的床头,做最后的忏悔;他的眼泪顺着她的指缝流下来。

”您不要哭...哭什么啊…“病床上的女人居然笑了。”我们会重逢...在那乌有之乡重逢。当然,恐怕还得等上几十年…我希望看到您长命百岁,幸福,健康…“

我们不会重逢的——我的归宿是地狱之火!他的内心嘶吼到。“我的爱人…我亲爱的阿玛狄娅...请宽恕我…” 他语不成声。

“人终究有一死,不如向死而生。”她喃喃低语道,声音却从未如此清晰过。“我们有过那么多的欢笑…这些笑声,已经足够嘲笑死神与光阴。这,就已经…够了。” 


安东尼奥忽然猛地抬起头来,他的眼泪盈眶而出,随即他嚎哭起来。他哭叫到破音,然后,又歇斯底里地笑着,笑到破音,笑到失去养分,昏厥在地,他还在笑。

是啊,他早该想到的;他那些对一句赞美的争夺,那些幼稚的作为男人的自尊心,那些对于天才的嫉恨,上帝的宠儿能感觉不到?可她只是轻轻微笑,嘲弄了这一切,宽恕了这一切。她不是中了他的圈套,而是自己选择投入了他的怀抱。她选择享受她的爱情和才华,享受她热烈的生命;因为生命终有一死,为何不燃烧自己,为何不向死而生? 


啊,他彻彻底底地输了。凡人的算计,那每一分偷取了她乐谱以后的快乐,在她的鲜血和微笑面前低若尘埃。上帝的宠儿啊,降临到凡间的天使,天国的女主人——他亲爱的阿玛狄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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